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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,那个人走了,元赫道:“看他身上有什么财物,我找找。”“是,大人。”
这个人的发音并不标准,有旻人的扭曲。时书躺着没动,衣兜里被人翻找。他听到很轻的声音:“恩公,小树嫁人了。”
“她一切都好,谢谢你。”
时书眼前的漆黑像被撕扯开,看见了一丝线的光明。他趴着一动不动,脸色苍白,眼皮沉重地阖着。身上搜出了银子,元赫不满地说:“走了,穷狗,捞不出一点油。”
说完,朝他身上看似沉重地踹了一脚。时书闭上眼,一声不吭,竭尽全力装成一具尸体。
声音越来越远,人爬出了渠沟,骑上马大步而去。时书耳朵里发闷,好像被一拳头砸在大脑中。他浑身的温度正在退去,努力从地上站起身,看到飞溅在草地上的一大滩血,眼前阵阵发黑。
运气好,运气好。
没有死。
时书双手抖动着把衣服脱下来,简单地包扎伤口,每一个动作都在撕扯神经,但处于求生欲的本能,他竟然可以忍受这种疼痛。喉咙里一股血腥味,时书走了没几步,重新倒回了杂草之中。浑身疲惫,疼痛,无力……想睡觉,想就这么睡过去。
好累……
时书脸朝下躺在草地,意识抽离。
等时书再睁开眼时,渠沟里一片漆黑,草木掩映,只有头顶的月亮散发着淡淡银白色。时书恢复了一点力气,身上依然处于疼痛中,他往前走,走到渠沟的尽头,终于走出了沟底。
骨骼仿佛生锈了,双腿也失去了正常的机能,每走一步像美人鱼踩在刀刃上。
时书每走一步都想知道尽头在哪,想停下来休息,还想爸爸妈妈。如果能停下来休息就好了,但时书残余的理智提醒他,停下来恐怕很难再醒。山里野兽横行,指不定闻到人血的气味,便会前来攻击。
走到官道上就好了。
时书拖着脚步,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,浑身的疼痛随时在刺痛着他。时书本来是个钝感力很强的人,面对痛苦也极少胡思乱想,不过此时此刻却难以言喻地痛苦。
“好痛……”
“痛死我了……”
“好痛好痛好痛……”
想停,想倒在地上睡觉,想沉睡,如果睡一觉再醒来,也许会更有力气吧?但时书不想停下来,军粮倒卖到北旻,城中还在等待粮草支援,许多将士已无饭可吃,甚至在思考吃人肉,他们也太惨了……得尽快把消息告诉谢无炽。
想死。
但把消息告诉谢无炽再死。
鞋底磨蹭着草皮,时书每一步都有巨大的阻力,走不动了便停下来休息,失血太重浑身脱力,眼皮沉重地往下掉,脑袋好像有千万斤重。有时时书几乎闭着眼睛在走路,猛然一睁眼,甚至往前爬几步。
好惨啊……好惨…… 好倒霉……
森林淡淡的月光,另一段回忆涌入脑海。这三年把现代的记忆都洗干净了,只剩下和谢无炽的种种。
也是夏夜,收割完稻谷的蝉鸣蛙叫时,谢无炽找到自己时,时书正在深夜里追虫子,谢无炽牵着一匹马,身上被萤火虫绕行飞舞,在淡淡的月光下向他走来。
找到以后,刚割完稻子浑身疲惫的时书,趴在马背上,让谢无炽牵着带回了府中,甚至被他抱进了室内。只记得困了就睡觉,醒来时一切都被安置好。
时书不知道为什么,总想到谢无炽。
谢无炽查狁州的军粮,十万将士的生命!倘若狁州兵败,则是数百万流离失所的百姓……旻军都能想到偷买敌方军粮这等计谋,而大